1987年4月15日 ，年轻的学者玛撒·克朗普（Martha Crump）在中南美洲哥斯达黎加的蒙特维多云雾森林之中，她已经在一个看似普通的水洼前待了很久。她屏住了呼吸 ，在她面前 ，不足厨房水槽大小的积水里，竟聚集着133只金蟾蜍（Incilius periglenes） 。
它们在晨光中闪烁着 ，“像散落在苔藓间的宝石 ” ，后来她在日记里写道 。这是她此生见过最壮美的交配仪式：雄蟾蜍通体金黄，仿佛把阳光储存在了皮肤里；雌蟾蜍披着黑红相间的斑纹 ，宛如神秘的马赛克壁画。雄蟾蜍们互相打斗 ，只为有机会将自己的基因延续下去 。
雄性金蟾蜍（图片来源：Wikipedia）
这场金色狂欢持续了五天 。当玛撒再次来到水洼前，她又一次惊呆了。只不过这一次 ，她见证的是一场屠杀 。干涸的泥潭里 ，成千上万颗卵像枯萎的种子般蜷曲着 。厄尔尼诺带来的异常干旱，正悄然改变这片永恒湿润的云雾森林。
金蟾蜍被人类发现的时间并不久远 。在21年前 ，美国的一位科学家才第一次发现了这种生物 。相比其他的蛙类 ，金蟾蜍雄性金黄色的皮肤非常有特色，皮肤光泽明亮 ，在深绿色的雨林中非常耀眼 ，这些生灵如同哥斯达黎加雨林中永远跳动的金色脉搏。
但脉搏正在减弱。1988年玛撒再次来到了这里 。可是在整个保护区内 ，她花了几天时间只找到了10只金蟾蜍 。又过了一年 ，1989年5月15日，玛撒最后一次遇见那种她早已熟悉的蛙类。一只雄性的金蟾蜍 ，左眼上方有颗星形斑纹 。它和玛撒一样孤独 ，在等待了许久之后，它也没能等来自己的同类 。看着它缓慢跳进积水凤梨的阴影中，玛撒并不知道 ，这是全人类投向它的最后一瞥。
随后的15年里 ，科学家们像寻找失落的黄金城般搜寻它们的踪迹 。直到2004年，萨维奇教授 ，也就是发现金蟾蜍的美国科学家 ，亲自在金蟾蜍的灭绝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被发现到被抹去，不过38年而已 ，比一个学者的职业生涯还短。
之后科学家们能够谈论的 ，只有金蟾蜍为何会灭绝的疑问 。玛撒和萨维奇作为见证了这种青蛙生与死的学者，也试图找到答案 。通过当地的气象记录 ，金蟾蜍的灭绝密码也逐渐被破译：
由于全球变暖 ，当地连续几年产生了厄尔尼诺现象。这导致了蒙特维多云雾森林区域上空的云层被抬升 。这导致金蟾蜍生活区域的雾气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壶菌病随着温度变化在金蟾蜍种群内蔓延 ，污染则像无形的蛛网缠住它们敏感的皮肤 。
蒙特维多云雾森林（图片来源：Wikipedia）
最讽刺的是，金蟾蜍一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隐居地下，每年仅会出现数周 ，也就是为了繁衍聚集在那个小池塘 ，悲剧其实也就是在玛撒注视下正在缓缓展开。它们几乎做到了隐士般的与世无争，却依然没能躲过时代的巨浪。
现在 ，当生物学家讲述金蟾蜍的故事 ，总会指向空荡荡的水洼照片：“它们曾经那么安全地生活在与世隔绝的伊甸园里 ” 。金蟾蜍的故事结束了，但它并不会是最后一个 。来自23个国家、87个机构的160名科学家共同发布了《全球临界点报告》。随着全球变暖突破1.5℃的临界阈值 ，世界已经达到了第一个气候临界点 。
这意味着珊瑚礁正在大规模地白化死亡 ，意味着格陵兰和南极冰盖正在不可逆转的融化，也意味着金蟾蜍的悲剧 ，其实正在此刻重演 。或许对于生活在城市中的我们来说 ，气温的一两度变化，台风多一个少一个 ，一年多下了一场雨或者干旱了半个月 ，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可以生活在一个稳定保障的温床之中。
大堡礁海域珊瑚礁正在面临大规模白化 。（图片来源：中国环境保护协会）
但其实世界远比我们脆弱得多 ，粮食产量会大幅减产 ，干旱会导致冲突增加，水平面的上升更意味着很多地方变成泽国 。正在经历第六次大灭绝的地球上 ，每个物种都可能是下一只金蟾蜍 ，在气候剧变的浪潮中，没有谁真正拥有诺亚方舟的船票。
不过正如潘多拉的盒子里 ，最后还保存着希望 。这艘星球飞船的命运 ，也掌握在我们，也就是每一个“普通人”手上 ，我们并非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而是手握转变钥匙的行动者 。少使用一次即抛式用品，选择一次绿色出行方式 ，甚至是为传粉昆虫留下一小片野花区域……这些行为看似微小 ，但也是为未来所有的生命，包括我们自己的命运写下一个伏笔。
金蟾蜍从我们的指缝间消逝，像一粒金色的尘埃 ，再也无法寻回 。它们的灭绝 ，是一个无法挽回的句号 。但希望这个句号，不会是我们地球故事的终点。
参考资料：
1. IUCN SSC Amphibian Specialist Group. (2020). "Incilius periglenes". IUCN Red List of Threatened Species. 2020 e.T3172A54357699. doi:10.2305/IUCN.UK.2020-3.RLTS.T3172A54357699.en
2. Jay Savage（1966）：An extraordinary new toad from Costa Rica. Revista de Biología Tropical 14: 153–167.
3. Martha Crump. In Search of the Golden Frog (1998) quoted in Flannery.https://zh.wikipedia.org/wiki/Sic
4. http://www.news.cn/tech/20251016/9dc720451cbb40a78d75651716db1afd/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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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本篇文章《从发现到灭绝仅 38 年！金蟾蜍的灭绝悲剧，正揭露气候临界点的信号》能对你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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