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的国庆档 ，《震耳欲聋》的质量肯定算得上是靠前的。
它的题材和故事，都聚焦边缘群体 。但偏偏最近几年 ，“边缘”的片子在大陆银幕上特别多 。
有关聋哑群体的电影 ，我看过至少4部；律政或法治题材的，也至少有5部；在庭审环节“演讲 ”上价值的 ，更是不计其数...
而《震耳欲聋》所构建的故事 ，始终在不同的感受之间反复“横跳 ”。
可新人导演和编剧达到了现在的完成度，必须是值得肯定的 。
但电影里吧，也的确存在一些瑕疵 。
接下来 ，我就展开说说。
01
模板化的故事
故事取材真实事件，改编手语律师张琪的经历 。
张琪就与电影中的李淇（檀健次 饰）一样都是“CODA” ，也就是出生在聋人家庭的听人（与聋人相对的健全人） 。
张琪会手语 ，所以更容易获得聋人信任，承办案件中聋人金融诈骗案占比达46% ，这也是本片核心故事来源。
故事讲述了李淇所承办的两个案件 ，一是张小蕊（兰西雅 饰）哥哥的故意伤人案，二则是前一桩案件的起因 ，也就是针对聋人群体的金融诈骗案。
同为CODA的老板金松峰（王砚辉 饰）成立了“启航金融 ”公司 ，实施了专门针对聋人群体的金融诈骗，而目的 ，就在于得到他们的财产 。
张小蕊兄妹因为投资购买了启航金融的“理财产品 ” ，抵押之后失去了房子 。在与催债人拉扯期间，张小蕊被威胁，哥哥张小晨为救妹妹 ，失手捅伤对方被刑拘。
这些都属于“前情” ，基本呈现在闪回里 。
如果是以李淇转变的角度来看 ，本片遵循了经典商业片“三幕式 ”结构 。
第一幕 ，“地摊律师 ”李淇接下了案件，为兄妹赢得官司争取减刑 ，一跃成为律政界的红人；
第二幕 ，李淇因为追名逐利而短暂迷失本心，与聋人们割席 ，逐渐恶化；
第三幕 ，李淇寻找初心，牺牲自己的前提 ，帮助聋人们起诉启航金融。
而“经典”或许恰恰成为本片最大的问题 ，它太工整了 、太模板化了 。
它套路到，甚至刚看到本片名字，都会怀疑它是不是想说“沉默”才是真正的“震耳欲聋 ” ，而这也是电影核心表达 。
但凡看过几部电影的观众 ，基本都能够猜到起承转合 、高潮结尾。
而为了促成“三段式 ”结构 ，本片也有牵强之处 。
比如第一幕里 ，李淇曾短暂回到家里，给去世的母亲上香 ，见到了擅长道德绑架他的父亲 。
这也是让他不愿意面对自己CODA身份的重要原因 ，但随着李淇的接连转变，与父亲的感情线几乎完全消失 ，说不上来是被忘记了还是索性不提了。
而李淇在由第二幕到第三幕的转变时 ，动机太过仓促，几乎是为了促成和解而光明的结尾 ，有意为之 。
其实李淇最大的贡献 ，是通过电影让我们看到了边缘群体的处境，而他的口号与呐喊，无非是某种程度上的“正确” 。
而这一切合理或不合理 ，都是为了使戏剧性更强 ，才做出如今我们看到的“商业片式 ”的处理，算是“概念先行 ”。
02
巧妙的设计
《震耳欲聋》精彩的部分还是居多 ，要不也不会在国庆档中突围。
其中很新颖的设计，是罕见地呈现了聋人与听人的视角差异 。
本片解释了聋人的“隐形”困境：因为听不到 ，沟通对他们来说是无效的 ，他们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
电影没有展开详细书写，但从基础上我们可以继续发散。
语言的魅力“聋人 ”们是感受不到的 ，他们也无法从一个人的态度、语气去判断对方是否真诚 。
这也是为什么金松峰能堂而皇之地依靠诈骗聋人起家 ，因为他会手语 。
延伸到现实中，聋人除了日常生活有诸多不便 ，还有一座天然的“社交屏障 ” ，隔绝了他们与“听人”的世界。
很多聋人就算能够说话也不张嘴，就算能够与人交流也选择“沉默 ” 。
这恰好与电影的核心遥相呼应，大家是在一次又一次地“装聋作哑 ”中愈发沉默的 。
有趣的是 ，主创在本片中设计了三次“理解错位”，系统地呈现了聋人困境 ，这三场戏都十分聪明。
第一次是张小蕊在街头招摇撞骗 ，闹到了警察局，李淇去捞她 ，遇上扬言绝不和解的“受害者 ” ，李淇用手语示意张小蕊“卖惨 ”，因为受害者也看不懂 。
第二次是潘阿姨的房子被收走 ，她走进警察局 ，但没有警察会手语，刚好被启航的打手钻了空子 。
对方抢先向警察解释阿姨只是狗丢了 ，另一面悄悄用手语威胁阿姨。
第三次则是庭审 ，李淇在聋人们不愿出庭作证的前提下，坚持走上法庭并全程直播，就是为了在镜头前做出与口头发言不一样的“辩护” 。
他嘴上在坦白自己收过金松峰的贿赂 ，但用手语告诉所有聋人：世界上没有救世主 ，公平正义是靠自己争取的 。
这三次“理解错位”是层层递进 ，第一次是“小打小闹 ” ，李淇巧妙利用“信息差 ”，完成自己的诉求。
第二次最为赤裸 ，直接揭示了“信息壁垒”如何成为剥削与压迫的工具 ，当启航打手掌握了“壁垒 ”，他甚至能够公然作恶无所畏惧。
最后一次 ，是李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将壁垒转化为唤醒同类，争取正义的武器 。
设计很巧妙地将“沉默 ”的困境与“发声”的反抗融为一体 ，既完成了内容的升华 ，也促使社会去关注到了边缘群体，所以说是聪明 。
03
蚍蜉撼树的普通人
电影另一个成功之处 ，在于呈现了名利对于人的异化。
通过李淇与金松峰的对照 ，两人都是CODA，都熟悉手语 ，能够称得上连接聋人与听人世界的桥梁 。
但两者对名利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最终走向了相反的道路 。
金松峰是彻底被欲望吞噬的典型，认为谁掌握了钱权谁就说了算。
他以CODA身份和手语作为“商机 ”敛财 ，甚至“杀熟 ” ，把自己包装成聋人的“救世主”，用关怀和承诺换取他们的信任 。
李淇则是多层次地呈现了一个普通人 ，在名利诱惑下的挣扎 、迷失和觉醒 。
因为“出身 ”不好 ，李淇很怕被人瞧不起。
电影刚开始他还是“地摊律师 ”，就一刻不停地试图追名逐利 ，渴望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 。
当他凭借张小蕊的案件一夜成名，李淇短暂地品尝到了名利的甜头 。西装革履 ，媒体追捧 ，同行的认可和邀约，让他享受又“心中有愧”。
他的“愧 ”解释为是收了金松峰的钱 ，但在我看来更多的是“不适应 ” 。
李淇其实从未摘下CODA的标签 ，也从来没办法真的与自己的出身完全割席 。
当他享受香车宝马，高楼大厦 ，喝着气泡矿泉水 ，他的内心却还是被一张干脆面英雄卡所救赎的小男孩。他无法忍受“同类”们遭受苦难，而自己正体会着名利带来的便捷。
李淇本质上 ，就是有“天然正义感”的那类人 。
他第一次看到聋人邻居们研究“理财 ”就劝他们别买 ，对于很多年前给过自己善意的小卖部叔叔，再重逢还是拿钱补贴对方 ，哪怕自己潦倒 。
细节都证明了他底色善良 ，热血难凉。而越是这类人的短暂迷失，越显得真实 。
他的人物弧光不是一蹴而就的英雄主义 ，而是有瑕疵的普通人 ，在良知与现实压力下，做出摇摆与最终选择 。
这也是为什么 ，尽管电影很套路 ，观众很熟悉，却还是依旧能够被打动。
它让观众愿意相信 ，即便是有瑕疵 、会害怕、曾经妥协的普通人 ，内心深处仍具备着朴素的正义感与同理心，能够克服对于名利的渴望与失败的恐惧；
之后去完成 ，看似不可能的使命 。
或许 ，这也是国产电影未来创作的方向 。
大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太过遥远，我们更愿意看到并相信的 ，正是底层拼尽全力 ，“侥幸 ”成功的奇迹。
因为面对现实的残酷和冷漠，我们或许真的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和能够抚平现实焦虑的“爽文 ”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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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概览：在今年的国庆档，《震耳欲聋》的质量肯定算得上是靠前的。它的题材和故事，都聚焦边缘群体。但偏偏最近几年，“边缘”的片子在大陆银幕上特别多。有关聋哑群体的电影，我看过至少4部；律政...